My Way
與往常沒什麼兩樣,在籃球部沒有要練習的假日,流川還是起了個大早,穿著最喜歡的運動休閑服,帶上已經在昨晚睡前就擦拭好的籃球,路經廚房時,跟張羅早點的媽媽告知要出門練習,便騎著腳踏車前往常去的戶外公共籃球場。
一整條街道都因為天色剛白,時間尚早,顯得十分的寂寥冷清,只有少數一些老人家也同樣起個大早,相扶持地在散步,儘管此時,就算馬路上也沒什麼往來車,流川還是遵行著交通號誌,在看見紅燈時停了下來。
此時在他的眼前,正巧有一對穿著正裝的老夫妻一邊步行過馬路,一邊聊談著去神社初詣的事。這讓流川想起出門前媽媽也叮囑了聲,要他記得趁現在人還不會太多時,去神社拜拜,說是要答謝神明保佑他又平安無事的長大了一歲。
思考著,在燈綠的時候,流川改變了行車方向。
如同媽媽所說,也或許是因為時間真的還早,亦可能是經過一個深夜的消耗,此時前來神社初詣的人潮沒有預想得多,排隊參拜的隊伍前進得很快,流川亦步亦趨地跟著隊伍向前時,原先放空的腦袋聽見了前方結伴而來的女孩們在討論著要許什麼願望?
流川恍恍惚惚地想著:『我有願望嗎?』
去美國打籃球然後前進 NBA 打籃球,這算是願望嗎?
他托著下巴,稍微對自己本來就已經訂製好的未來目標算不算是願望感到了苦惱。
在流川還沒有拿定主意時,已輪到他,將錢投進賽錢箱,完成了祈福儀式該有的一串動作,將位置讓給下一位,攏了攏揹在肩上的球袋,往停車的方向踏出了神社。
儘管還是沒有想明白未來目標與願望到底等於不等於,但是流川還是在那雙掌輕合的閉眼默想裡,告知了神明:他會在今年夏季,讓湘北男子籃球部稱霸全國。
──Fin.
Polar Star
放課時間一到,她連朋友一句「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商店街逛一下」的邀約話都還沒有完全說出口,便揹起書包,風風火火「抱歉,我今天還有事,我要先回家啦!」腳底生風般,揣著滿是歉意的笑容告別了班上同學,再馬不停蹄地換回布鞋,三步併兩步奔出了校門。
一回到家,在媽媽的招呼聲下,她一邊飛快回應一邊衝進客廳,充滿焦急的眼還來不及在茶几桌上一掃,透過音響傳出的播報聲立即吸引目光,她像突然受到什麼安撫,整個高懸的心在看著那色彩鮮艷的畫面時,平靜了下來,她吐了一口長長的大氣,在繞過桌緣時、將書包放在沙發上時、甚至脫下校服外套坐下時,都目不轉睛地直直盯著,如被人施了咒。
在她的視野中,那在一群高大壯碩、每個五官都深邃、輪廓清晰的西方面孔裡,唯一在其中穿梭、與周圍的人相比顯得再來得纖瘦的東方臉孔的男子在一個跳躍,那彷彿就像是隻即將飛衝上天的鷹,是那樣子接近天空,一手接住了隊友高丟給他的籃球,然後在企圖攔阻他的敵隊頭頂上,以像是可以爆破這台正在收看的電視機般的力勁,在螢幕的主播、現場球迷都發出滿堂彩的驚呼時,她同樣也倏地站上了沙發,蹦跳了起來,並且放聲尖喊!
順便接收郵差送上門而遲進來客廳幾分的媽媽,忍不住地出聲要女兒小聲點,然而她只是興奮地拉著母親的手臂,幾乎要語無倫次地喊著:「媽!妳怎麼沒有快一點進來看!妳都不知道剛才流川的灌籃有多精杉!帥透了!」
「流川君的灌籃有多帥,還用得著妳跟我說嗎?」
瞟看了一眼電視螢幕,鏡頭現在正對準著那被隊友圍聚擁抱、為球隊拿下了最致勝一球,來自日本的球員,歲月看起來似乎沒有在那個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但又似乎悄悄地改變了他,過往的尖銳與鋒利是外放的,而今就像是一把收在鞘裡的刀,看似無傷,卻總又能在拔出的剎那綻出了更為之攝震的光芒!
她想起了年少那時,在週末假日時,一大清早,連上課日都沒這麼早起地跑到學校去,就只為了坐在體育館二樓的觀眾席區,看著枯燥乏味的籃球隊練習;在每個賽程的前一晚,和幾個要好的朋友集聚在彼此的家中,縫製著比賽當天要穿的應援服、應援旗還有編織彩球,思考應援動作……
她從未曾想過,對於偶像明星並不是那麼熱中的自己,還以為在班上總是沒辦法輕易地融入那些大聊著電視劇男演員或歌壇當紅歌手的自己,在不可能會擁有如漫畫小說情節才會出現的校園戀情的自己,竟然曾經如廝像是用了此生前所未有的勇氣,在各個高校比賽的體育館裡,高揮著彩球或高舉著應援旗,並且嘶吼吶喊出大家齊心想出來的應援口號,就只為了此時出現在電視機前的日裔籃球明星……
她想,那其實也是一段很美好很美麗的青春。
聽著媽媽那有些炫耀的口吻,女兒不開心地嘟起了塗著蜃蜜的嘴,「媽媽好過份哦,我要是也跟媽媽同年出生,我也能夠成為流川親衛隊的成員,在比賽現場幫流川加油了……」之所以會成為現今NAB籃球明星流川楓的粉絲,最主要的原因也不過就是因為去年除夕前夕大掃除時,在幫媽媽整理衣櫃時,從媽媽的衣櫃裡翻出了那陳封在最底層的、學生時代的應援衣。
帶著滿腹的納悶跟好奇,她詢問了媽媽,才知道原來一直頗為嚴謹的媽媽在少女的青春時代也曾有過這樣宛如追星一樣的行舉,在她的印象中,媽媽是個有點一絲不苟、甚至自我要求有點高的人,所以究竟是怎樣子的人可以讓這樣子的媽媽在少女時也想要追星?所以她開始關注起那名叫流川楓的NBA球員。
而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窺見了媽媽的青春祕密?她跟媽媽之間似乎沒有像過去那樣子有點緊張,甚至她因為流川楓,才明白媽媽為什麼做事總是那麼的認真,因為流川楓也是如此的一個人,他將他的一切心力都投注在他最愛的籃球上,除了他本有的天份外,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努力、絕不對任何困境有一絲屈服……現今的年代不比過往,在網路便利的情況下,她遠比媽媽當年只能透過媒體、報章雜誌的刊登報導,更輕易地可以搜索到與流川楓相關的事蹟。
仔細將流川楓的經歷一路讀閱下來,這才讓她明白,一名亞裔球員想要在那滿是西方人環伺的體育賽場上奪下一方吋的天空,並且宛如星辰般持續在那上頭閃耀,而非像是一抺流星滑飛而過,只留一瞬璨美,是有多麼艱困與需要多強大的精神才能不讓自己被擊倒,更不用說是要贏得比他要更加高大、強大的隊友甚至是教練的信任……在那一刻起,她想,她真不虧是媽媽的孩子,因為她就此成為了流川命的一員,雖然不能如媽媽那樣,在學生時代總能不顧課業地衝到比賽的體育館去幫忙加油應援,但只要時間可以,她會記下所有流川的球隊的賽程時間,準時讓自己可以觀看比賽,在轉播螢幕前為他加油……
「如果媽媽早一點讓我認識流川楓就好了!這樣子人家就可以再多當幾年的流川命了!」看著電視機螢幕繼續回顧的那顆致勝得分球,主播以多年的經驗解析那球的精彩度,以及播放著這些年,流川賽事的經典畫面,這位在NBA征戰多年、在NBA捲起了一陣櫻花旋風,因犀利華麗的球技,搭配沉靜詭譎充滿佈局的進攻得分手段,在鋒衛間巧妙轉換自己的位置,迷惑對手而被封為狐狸先生的日本球員,在今年的賽際開始前,就已經透過官方宣佈這是他最後一年的比賽,而隨著總冠軍賽在今日結束,再一次高舉總冠軍戒的狐狸先生也即將引退。
引退的記者會將會在明天舉辦,這都是一開始官方就都宣佈好的,不管球隊有沒有打進季後賽,不管球隊能不能再拿下一次總冠軍,流川早就決定在球隊最後一場比賽之後就高掛球鞋,只是能夠再得獲一次的冠軍戒,替自己戎馬一生劃下一個句點,她想,這是最美好且快樂的結局了。
「媽媽我可沒有放棄要當一輩子的流川命,就算流川君日後不會再出現於比賽場上了,我永遠都是會流川命的一員。」
「我也才不會放棄!」像是在彰顯自己的決心,女兒抓起自己的書包,從裡頭掏出了一張紙,「這個,可是我特別從體育老師那裡拿到的,流川預計返國的航班跟日期時間,媽媽,我們一起去接機,好不好?穿著流川命的制服、拿著應援旗!要不要妳也連絡當年那些朋友,大家再一起以流川命的身份去接機,流川楓要是在機場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她對體育老師所給的情報絲毫不疑,因為她的體育老師也曾經是湘北籃球隊的一員,與流川楓一起擊敗過那所曾稱霸全國高校籃壇十六年的王者山王,聽說他們當初那一屆球員至今也還是會連絡,在一次無意間知道她竟然0喜歡流川楓時,用著像是意想不到又卻理所當然的口吻:
『那個臭小子的魅力還真是擋不住,當初才是一年級時就已經有一大票可佔四分之一觀眾席的粉絲了,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這麼容易就又抓到一個小粉絲……』
所以,當流川楓宣佈賽後就要引退時,體育老師也明白國內粉絲一定會想接機的心態,所以給了她這一份情報。
大概是沒想過這樣的事,媽媽先是怔了下,然後拍手,「這個主意太棒了!我馬上就去打電話!」
那是一場極盛大的接機,向來回國為了避免給機場帶來太多不必要的困擾的流川總會習慣地走安排的通道離開機場,唯獨這一次,他看見那一群穿著喚醒了腦海裡某一處角落的年少記憶裡的白色應援服,喊著久違卻不陌生的的應援口號,與渴望能跟偶像拍照要簽名的推擠相比,她們顯然秩序井然地排列在那裡,雖然也引發了不少在機場往來的人的側目,但她們絲毫無畏那些注視,只是誠心且純粹地想將一直以來,支持的那份心情在這一刻用力地傳達。
於是流川停止了前往其他通道的步伐,在與身邊的地場人員溝通了些許後,在經記人也應允的情況下,他跨出了剎那點亮了每一個穿著白色應援服的人的目光與笑容的步伐。
──Fin.
鴻
生日快樂,流川